文/帝国名花
CP/罗奥
写完这篇的时间是2017/5/5 2:43
尚书哥哥生日快乐,你将化作光芒。
是给仇仇那个漫画的配文
爱仇仇
表白仇仇
01
巴尔出生的那一天正值春深似海的五月。一只漂亮的黑猫经过巴尔家的阳台,落在玻璃窗户外,他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听到了巴尔啼哭的第一声。梅花爪印印在了玻璃上,黑猫看到了皱巴巴的小男孩,哭着睁开了他的眼,很小的手不停摇晃着,想要抓住些什么。
与哭声一道是黑猫轻轻的喵的一声,同时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抱着巴尔的手松开了,被扔在摇篮里的巴尔哭得更厉害了。黑猫轻巧地钻进窗门的缝隙,跳到了柔软的精致摇篮里。黑猫舔了舔巴尔的脸,舔了舔巴尔原本应该有眼睛的地方。
日光落在摇篮的一角,无法照到巴尔的眼睛。
巴尔奇迹般地不哭了,他觉得眼里痒而灼热,许久之后他知道那是被日光照耀过久才有的症状;但此时的巴尔只是慢慢地伸出手,往黑暗里伸去,最终他的手放在了黑猫柔软的爪子上,不再扑腾着想要抓住什么。
巴尔听到那头轻柔的叫声。
喵!
这是什么声音呢?
02
巴尔三岁时才会说话,四岁时才会走路。爸爸讨厌他,妈妈痛恨他,他没有朋友,但是他有一只猫,一只猫陪伴着他。
巴尔知道那是猫,他听一直照顾他的管家说,那只猫是一只野猫,但是有着漆黑的毛皮和蓝黑色的漂亮异瞳,实在是一只矫健帅气的猫。
叫做奥斯卡的黑猫与普通的猫不一样,他会为巴尔叼来春日的落花与秋日的树叶。有时候奥斯卡还会给巴尔抓上一只翠绿的蟋蟀,巴尔啊的一声放跑了它,奥斯卡懒洋洋地躺在巴尔的脚下,任凭蟋蟀蹦跳着跑远。巴尔伸手去摸忽然跳到他怀里的奥斯卡,奥斯卡喵了一声后闭上了眼,他抓蟋蟀抓累了,要睡一觉。而又有一次奥斯卡将破碎的蝴蝶递给了巴尔,巴尔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摸到一手的磷粉,以为那也是一朵花,夹在了厚厚的词典里。直到席拉小姐同巴尔说,那是蝴蝶,是一种特殊的花,是吧,奥斯卡?奥斯卡伏在巴尔的写字桌上,欢快地喵了一声,黑蓝色眼睛闪着如同宝石一样的光。
巴尔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奥斯卡则在桌子上睡着了。接着是书打开的声音,席拉小姐念起了今天的书。
巴尔听了一个叫做夜莺与玫瑰的悲伤的故事,他很难过,漆黑的像是深渊的眼里又痒又热,总觉得有什么要挣破,夺眶而出。他忽然想起了死掉的蝴蝶,那一种特殊的花。
奥斯卡是世界上最漂亮的猫。拥有浅紫罗兰眼睛的席拉小姐曾经这么说。
是吗?奥斯卡,你是很漂亮的猫吗?有一次只是一人一猫在场的时候,巴尔问怀中的猫咪。那是一个温暖的午后,他们在草丛里晒太阳。黑猫当然无法回答巴尔,他轻轻地舔了舔巴尔的手背,喵呜了一声。
那一定很漂亮吧?黑色和蓝色的眼睛!黑色和蓝色?那是什么样的颜色呢?小小的巴尔可以理解温暖和寒冷,可以感受日光与水,但是无法理解黑色与蓝色是什么东西。
黑猫似乎也被为难住了,他本来在巴尔怀里舒舒服服地躺着,现在尾巴甩啊甩,打在巴尔细白的胳膊上,好似在困扰着什么。他的左眼如同碧蓝晴空,右眼如同漆黑夜幕,可他无法让巴尔看到。他也无法说话。
最后巴尔睡着了,他躺在草丛上,他闭上眼,将那漆黑让人害怕的深渊盖住,日光落在的眼皮与纤长的睫毛上,跳动着温暖的光亮。奥斯卡舔了舔巴尔的眼皮,又舔了舔巴尔的嘴角。日光将奥斯卡的每一寸毛皮都晒得温暖干燥,松松软软,他大概也想睡着,像一只枕头一样睡着,可不知为何他又睁着眼,也许是在等巴尔醒来。
巴尔醒来时,奥斯卡还在他的怀里。巴尔一动,奥斯卡就翻了个身。奥斯卡和巴尔一起长大,变得很重,还好巴尔也长大了,可以抱得起奥斯卡。
“蓝色……和……黑色?”巴尔还在想着这个,可有什么贴上了他的脸,和舌头粗砺的的触感并不一样,巴尔摸到的是奥斯卡柔软的从来不对他伸出尖利指甲的爪子。巴尔肩膀上耷拉着奥斯卡的爪子,脸上随即湿漉漉的,巴尔摸到了,那是奥斯卡的鼻子。
巴尔的手指很快摸到了奥斯卡的眼睛,奥斯卡喵呜着,他似乎很急切地想说些什么。
“他们说,你的左眼是蓝色……这边是左边?那这边是右边?”
巴尔摸上了奥斯卡的眼睛,轻柔的。奥斯卡的眼睛摸起来像是凉凉的玻璃。
“蓝色的左眼更加湿润些,蓝色是湿润一点的颜色吗?还是说?奥斯卡,你哭了?”
黑猫收回了他前倾的爪子和脸,他喵喵叫着,奥斯卡是在否认。巴尔总是可以从奥斯卡的举动与叫声里判断他的想法,明了奥斯卡的心意。他们相处了许久,几乎可以叫心意相通了。
巴尔从来没有其他任何的朋友,他只有奥斯卡。
“蓝色……来上课的席拉小姐说,是大海,是天空的颜色;黑色,是夜晚的颜色,也是奥斯卡的颜色。我抱着你,也就是在拥抱天空、大海和黑夜吧。”巴尔认真地分析着,他郑重地抱起了奥斯卡,好像真的在拥抱天空、大海与黑夜。
奥斯卡有些开心地叫了一声,巴尔把奥斯卡抱在怀里,抚摸着他的背部,奥斯卡的尾巴摇晃着,拍打着巴尔的手腕。
“那红色……”巴尔又问。
奥斯卡从巴尔的怀抱里跳出来,他拣来秋日最红的枫叶,从枝头打落的,递到巴尔手里,他又找到了石榴花与栾树的果子。巴尔被红色的花叶与果子环绕着,奥斯卡踩过栾树的果子,发出咔哒的声响。
秋天是多么好呀。
03
奥斯卡至今为止并非被巴尔家养着,他还是一只野猫,拥有自由。他总是来去自如,高傲地不为任何人停留,只在巴尔脚下一声声地叫叫唤着,巴尔会弯下腰把他抱在怀里。
“你吃过了么?”巴尔会这么问他。他不知道一只猫需要什么,他伸手,摸索着找到了盒子里的鱼味饼干,放在手心里。奥斯卡会凑过来,吃掉巴尔手心里的饼干。
其实奥斯卡是吃饱的,但是作为一只猫嘛,他从不一口气吃得很饱,也许下一刻有更好吃的食物呢。好心的管家与侍女总是会给奥斯卡准备吃的,而且是好的罐头,客观来说,比鱼味饼干要好吃。可是奥斯卡总是喜欢在吃了罐头后,再爬到巴尔怀里吃巴尔给他准备的鱼味饼干。
“好吃吗?”巴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奥斯卡喵喵喵地叫着,巴尔笑着摸了摸他身上柔软的毛皮,然后自己也拿起一块鱼味饼干,发现味道很奇怪。奥斯卡刷拉一下抢过巴尔手中的另外半块,一溜烟就不见了。
巴尔再拿出鱼味饼干,奥斯卡却没有出现过,在那一整天。
好心的管家和侍女也为奥斯卡安排了住处,但是奥斯卡并不常常去,他喜欢在巴尔的身边。巴尔房间的被窝里,被子上,窗台上,地毯上,有一回巴尔下床,差点踩到了睡在他拖鞋上的奥斯卡,后来奥斯卡就睡在了巴尔的身边了。
被巴尔翻身抱住总比被巴尔一脚踩到来得好吧。
尤其是在冬天,最冷的那几天,奥斯卡会粘在巴尔身边,与他一同烤火,巴尔修长灵巧的手指抚弄着奥斯卡柔软的腹部,奥斯卡觉得痒,收起了指甲的爪子,拍开巴尔的手。
“喵喵喵,”奥斯卡说。
“喵喵喵?”巴尔尝试着回答。
“喵喵喵!”奥斯卡拍打着柔软的地毯。
“喵喵喵?”巴尔叫来了侍女,让侍女把火炉弄得更热一点。
04
这只猫简直就像人一样了,曾有人说。但只有巴尔知道,奥斯卡绝不仅仅是只猫,也不仅仅是朋友。
“……世界是什么样的呢?宇宙又是怎么样的?”有一次上课后,巴尔与奥斯卡聊天,说是聊天,只是单方面的诉说罢了。
每当这时,奥斯卡就会乖乖地坐在巴尔膝盖上,偶尔喵一声。
“好想亲眼去看啊……想去宇宙,看很多星星……他们说,星星,闪闪发光,像是灯火,像是宝石,是无比瑰丽的盛景,是见了一眼就无法忘怀的东西。”巴尔揉着奥斯卡的耳朵,奥斯卡悄悄地躲开。
“可惜……”巴尔把手指埋在奥斯卡柔软的身体里。
巴尔叹了一口气,他才七岁不到,就已经像个大人了。
奥斯卡转过身子,舔了舔巴尔的手指,是在安慰他。
巴尔摸了摸奥斯卡的毛,把奥斯卡摸得呼噜呼噜地叫,巴尔就把奥斯卡举在了空中,他微笑着:“今天要送你礼物哦。”
六岁多一点的巴尔笑起来也不是那种小孩开心的笑,他的笑总是矜持而胆怯的,好像快乐于他来说是不合时宜的一样。
奥斯卡在空中象征性地蹬着腿,被巴尔放在了桌子上,奥斯卡懒洋洋地趴平,尾巴打着桌子。巴尔转身摸索,在羽毛枕头底下拿出一个盒子。
红木的盒子打开后,装着一条蓝色丝带。
“是托那位给我念书的席拉小姐买的丝带,她说是蓝丝绒的……我觉得你会喜欢,蓝色是你左边眼睛的颜色,”巴尔咬住嘴唇,轻声问道,“奥斯卡,你在听吗?”
奥斯卡喵了一声当做回答。
巴尔摸索着给奥斯卡的脖子戴上了蓝丝绒丝带,而且还是奥斯卡的主动配合下才完成的。巴尔笨拙地在蓝丝绒丝带的末尾一个活的蝴蝶结,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许打得不好看……你不喜欢就把它弄掉就好了。”
奥斯卡喵呜一下扑到了巴尔的怀里,巴尔立马接住了他。
“你变得很重了。”
“喵!”
“没关系,再重我也抱得动的。”
“喵~”
巴尔低下头,在奥斯卡毛茸茸的小脑袋上轻轻一吻。奥斯卡的耳朵动啊动,蹭着巴尔的下巴。
“……其实看不见也没关系,”巴尔低声说,他的声音柔软像是夏日的草地,又沾满清晨的露水,“有你就好了。”
奥斯卡的小脑袋继续蹭着巴尔的下巴,他在巴尔的脖子里找了一个好的位置,舔了舔。巴尔觉得痒,往后躲了,奥斯卡不依不挠,就要舔,一人一猫倒在了身后的床上。
“……嗯?”
“喵……”
奥斯卡忽然停住了动作,他往前爬,在巴尔的嘴唇上舔了一口,他再往前爬,爪子放在了巴尔塌下去的眼皮上。
巴尔感觉到嘴巴痒痒的,眼睛也痒痒的。
奥斯卡后退了半步,又舔了舔巴尔的嘴巴。
像是一个吻。
“嗯?”
奥斯卡这回没再叫了,他再次向前,爪子按住了巴尔的眼睛。他许久没有动作,而巴尔觉得重了,想动一下,可是奥斯卡按住了他。
“怎么了?”巴尔问。
奥斯卡慢慢地退了开来,他轻巧地从巴尔身上爬了下来,转身离去。
巴尔等了许久,也没等房间里传来任何声音。
“奥斯卡……奥斯卡,你还在吗?”
永恒的寂静与黑暗之中,巴尔慢慢起身,他抱紧了自己的膝盖,他没有眼睛,甚至无法哭泣。
这种寂静和黑暗在可见的未来都是永恒的,这是无法看到星星的黑夜,再为璀璨的光芒也无法照耀到他。
05
奥斯卡不见了。
巴尔似乎知道了什么,他睡觉不关窗户,坐在书房的窗边听课,席拉小姐在说彩虹的构成,接着她似乎很抱歉地换了个话题,巴尔一个人在草地上晒太阳。
日光还是如此温暖,巴尔得知日光是金色的,天空是蓝色的,没有太阳时天空是黑色的,像是奥斯卡的眼睛。也许奥斯卡闭上了左眼,天就黑了,他闭上右眼,天就又亮了。
巴尔的世界没有天亮与天黑的区分,他只知道奥斯卡不见了。
席拉小姐在第二天送给巴尔一个柔软的毛球,她说是奥斯卡掉下的毛揉成的。巴尔手中捧着奥斯卡的毛球,小声地笑了。他在心里叫毛球,呼唤它为小奥斯卡。
奥斯卡很久没有出现了。
关心巴尔管家大人为巴尔买了另外一只黑猫,骗巴尔说那是奥斯卡,可巴尔只摸了一下就知道那不是他的奥斯卡。
不是奥斯卡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后来毛球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丢失的,巴尔很难过。他找了很久,鱼味饼干过期了也还在找。
那只后来来的黑猫有一天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再也没有回来过。巴尔甚至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事实上巴尔没想过给它取名字,巴尔却为此很内疚,但说不定那只黑猫根本不在乎。
再后来,巴尔以为自己要忘记奥斯卡了,因为过去了很久了。虽然比他和奥斯卡在一起的时间要短很多,但是时间,也是时间,让巴尔慢慢想不起来他手指触摸奥斯卡时的触感了。
直到有一天,那是一个金灿灿的秋日,巴尔坐在地毯上“看”书,手指间流泻着亮闪闪的光芒,一直坠落下去。巴尔往下摸去,摸到了柔软的圆球,他居然找到了藏在角落的毛球。
毛球上沾着灰尘,巴尔不停咳嗽。他把毛球放在了手心里捂着。他开心极了,他终于重新记起来奥斯卡身上的触感了。
06
又是许久之后,那时候已经是又一个冬天了。如果巴尔可以看到的话,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寒冷星夜。
这样的星夜里,巴尔和往常一样躺下,他在冬日也开着窗,有时会觉得冷。但没关系,比起冷,他怕有一天奥斯卡如果回来,找不到可以进来的路。
而忽然之间,黑暗中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气味,是冰冷的雪花气味。巴尔知道雪花的味道,他和奥斯卡曾经一起在雪中散过步。但是话说回来,这个冬天从未下雪,哪来的雪的味道。应该不是雪。
巴尔闭着眼,有什么落下,像是风。不是雪,也许正是风吧。他翻了个身。
风似有似无,在黑暗中藏匿行迹,直到床的另一侧,风显现他本来的面貌。风是冰冷的,风是温暖的,风是坚硬的,风是柔软的。风里有雪的味道,有他的味道。
“奥斯卡?”
他们终于相逢了。
“是你吧,奥斯卡。”
巴尔认得那是奥斯卡的味道。奥斯卡离他很近了,奥斯卡在床上,他一只手就可以碰到他。可他不敢回头,直到奥斯卡轻轻地靠在他的背上。
奥斯卡身上冷极了,他的毛皮上一定覆盖着极北之地的冰雪。他怎么会这么冷,这么悲伤,这么痛苦?他从哪里来,又要从哪里去?他会像上一次离开我那样再次离开我么?巴尔终于忍不住,转过身,把奥斯卡拥入怀里。
奥斯卡身上真的是湿漉漉的雪水,奥斯卡颤抖着,喵呜着,他是狼狈的,悲伤的,痛苦的,像是无家可归的一只流浪猫。巴尔希望奥斯卡可以永远不要流浪了。
巴尔把冻得瑟瑟发抖的奥斯卡放在他温暖的被窝里,虽然巴尔这样说使得自己也瑟瑟发抖了,但是奥斯卡才终于好了些。
“以后不准再随便离开我了。”
巴尔把奥斯卡抱在怀中,他摸到他脖子上的蓝丝绒丝带,好像都因为寒冷而结冰了。奥斯卡舔了舔巴尔的脸,和往常——许久之前的完成不一样的,奥斯卡的舌头是冰凉的,坚硬的。
一定是冻坏了。巴尔居然会觉得有点好笑,但是他想起奥斯卡在外面受冻,他又觉得奥斯卡真可怜呀。
奥斯卡舔个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巴尔享受着他的亲昵。
也许在思念的不只是我,巴尔在想,奥斯卡也一定想着我吧。
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巴尔都快睡着了,奥斯卡却慢慢爬出了巴尔温暖的怀抱。
巴尔被弄醒了。因为奥斯卡爬上了巴尔的脸。奥斯卡的爪子按着巴尔的脸颊,奥斯卡亲了亲巴尔的嘴唇。
巴尔在黑暗中睁眼,睁开他同为黑暗的眼。
和离别那次一样,巴尔仰躺着,接受了奥斯卡许久未有的吻,这个吻绵长的仿佛一整个冬天。奥斯卡让巴尔尝到了雪水的味道。
像是在和冰雪亲吻,巴尔觉得冷,他想让奥斯卡先回被窝,至少也要温暖一点再出来嘛。奥斯卡的手感都没以前那么柔软温暖了。
可奥斯卡舔个没完,过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停止。
“你要做什么呢?是说晚安的时候了。”
“喵!”
奥斯卡的声音有一些些沙哑,他依旧停驻在巴尔的身上。
奥斯卡慢慢往上爬,巴尔抓住他湿而冷的前腿,阻止他继续往前。奥斯卡却挣扎着,将爪子按到了巴尔的眼睛上。
巴尔的眼睛被奥斯卡的爪子按着,有什么冰冰凉凉的进入了眼里。巴尔再次闻到了雪的味道,如此鲜明,因为它落到了眼角,又落到了唇边。
冰冷的雪进入眼里就变得灼热了起来
巴尔闭着眼睛,觉得温暖,有什么湿漉漉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这是从未有过的新鲜的感觉,巴尔有点想尖叫。
奥斯卡舔掉了巴尔眼睛里的那些东西,他从巴尔身上下来,乖乖地蜷缩在巴尔的怀里。
巴尔不明白奥斯卡在做些什么,他再次心满意足地抱住了奥斯卡,把脸枕在他的腹部,他不担心他们再次分离,因为他总觉得,他们不会再分离了。
“晚安,奥斯卡。”
奥斯卡也轻轻地喵呜了一声,安静地,在巴尔的怀里,睡着了。
外面的星夜璀璨,巴尔的梦里第一次出现了与黑暗相异的东西。
07
比起黑猫再次消失,巴尔手中只留下黑猫脖子上的蓝丝绒丝带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相比,有更为重要的让所有人都关心的大事。
巴尔忽然长出了一双眼睛,是漂亮的蓝黑色,左眼是蓝色,而右眼是黑色。
夫人与老爷,也就是巴尔的妈妈与爸爸,抱着不知所措的巴尔喜极而泣,而巴尔却只想去找他的奥斯卡。
这回巴尔可以看到一切了,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毛球灰扑扑的颜色,看到日光的颜色,看到枯草,看到雨的颜色。
可是——
“奥斯卡,你去哪里了呀?”
“我现在可以看到你了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很神奇,我拥有和你一样颜色的眼睛。”
“是我的生日愿望被神给听到了吧……是这样吗?”
巴尔一遍遍地寻找着奥斯卡,可这回,奥斯卡真的,再也没有出现过。
巴尔最后找到了自己五岁时的照片,照片里自己抱着一只陌生又熟悉的黑猫,巴尔的手指抚摸过黑猫的眼睛,耳边似乎响起了黑猫的叫声。
喵!
整洁明亮的书房里,巴尔翻箱倒柜去找一只失踪了的黑猫,怎么也找不到。
喵!
他又叫了。
拜托了别玩捉迷藏了快出来吧。
巴尔不停寻找着叫声来源的地方,总觉得那声音近在咫尺。
巴尔跪在地毯上,望向镜子,看到自己嘴巴开合着。
喵!
08
巴尔用和奥斯卡一样颜色的眼睛,如饥似渴地补充着光明世界的一切知识。
巴尔喜欢看书,看了很多很多书,他觉得知识像海洋,而眼睛像灯塔,他的眼睛总能看到知识海洋里最有趣的东西。
巴尔总是梦到没有尽头的黑暗,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一团黑暗。光走过长长的路穿过他,他还不知道那红光是濒临死亡的恒星发射出的,也许要亿万年才来,简言之,巴尔还不知道那是星光。
后来巴尔抬头看到了星星,后来巴尔看书,知道了光在宇宙中穿行,恒星死了,光依旧穿行,传达到了他的眼里,那就是星光了。巴尔再抬头看到星星,就想起了奥斯卡也许也变成了一颗星星,不论死了还是活着,他的光芒依旧照耀着他。
巴尔有一天,他不再只是梦到黑暗,他梦到自己沿着光的阶梯一直往上走,他走着走着就奔跑着,他如今可以流泪,他却很舍不得流一颗泪,最后他还是流泪了,因为光芒的尽头——光芒若有尽头,实在太美了。
他愿化作光,而非是被光穿越的黑暗,哪怕下一秒就消逝了。
09
那又是许久许久以后。
巴尔惯例在书架面前找书,他忽然遇到无法隐匿踪迹的漆黑柔软的毛,从最高处缓缓下落,日光下像是金色的,但他仍然知道,那是黑色的。
巴尔在书架最高处找到了一本书,黑猫的毛褪去了原有的色泽,在某一页留下痕迹。
那是一本是讲述如何让失明的人重现光明的书。
巴尔慌乱地翻找着书,他看到文字用冰冷的蛊惑的口气叙述,它说,在冰雪里取出的黑猫的眼睛,可以让那双眼睛看到世间所有的美景。
巴尔在那页底下看到了梅花脚印。
巴尔觉得他不该用奥斯卡的眼睛为奥斯卡落泪,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在书里,那里还残留着许多年前奥斯卡的味道。
再重新望向外面的世界,光明如此沉痛又肃穆,时间是如此短暂又易逝。巴尔即便化作光,也无法追及时间的流逝。
巴尔不愿变作光,他想要成为光明世界里的黑暗,让所有的光从他体内流逝。
因此光明就更为光明了。
10
这就是最后的故事了。
巴尔终于要化作永恒的黑暗了,他疲惫地睁着黑蓝色的眼睛,他躺在柔软似猫腹的草地上。
那是童年时候巴尔和奥斯卡一同待过的草地,那时候奥斯卡还拥有自己的眼睛,还拥有生命,拥有时间。奥斯卡静静地躺在巴尔的膝盖上,他的毛皮光滑柔软,带着青草与日光的气味。后来下起了雨,巴尔把奥斯卡抱在怀里,奥斯卡喵喵叫着,帮着巴尔找到了路,回了家。
“黑色和蓝色……”
“黑色是你眼睛的颜色,蓝色也是你眼睛的颜色,都是奥斯卡的颜色。”巴尔轻轻地说。
00
巴尔托起不属于自己的眼睛,不想让它们跟自己一同逝去,它们还可以看到星星。
巴尔要把眼睛还给奥斯卡。
带着镌刻在眼睛里的余生,一起还回去。
终
下面是漫画作者仇仇发言,顺便说前文里好几句都是她的原话,没做改动。
他从出生起就看不到身边的事物,他看到没有尽头的黑暗,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一团黑暗。光走过长长的路穿过他,他还不知道那红光是濒临死亡的恒星发射出穿过亿万年而来,简言之不知道那是星光。对未知的恐惧或是饥饿驱使他发出啼哭,引来了女人。女人看不到藏在他眼睛深处的星团,没有人能看到,她害怕凝视这张无法激发母爱的脸。
猫是流浪猫,断奶的早,喝过露水也喜欢爬友善姑娘的窗户。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睛,没有姑娘有,也没有猫有。
也许是猫比起这样的孩子都更加讨人喜欢,女人没有赶走伏下来舔幼儿脸颊的猫。猫的舌头有倒刺,幼儿本能的皱起了脸,但是没有哭,他没有泪腺。猫离这双眼睛更近了。他看到女人看不到的宇宙,为此着迷,如果他是人类就会使用望远镜,可是现在他只能从这双眼睛里突然望见一片广阔的疆域。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平凡的猫,随心所欲的生活很好,他从不留恋任何地方。可是他为这双眼睛,为从这双眼睛里看到的自己的野望时常停留。
猫知道眼睛的用途,而这个人没有平常人有的眼睛,他的行为也与盲人相符。这两汪宇宙猫一直以来都是独享的,尽管他无法实现在其中驰骋的梦想,可是“拥有”的概念已经让他短短的一生满足。他就快要死去了,而人类的生命才正要散发新的活力,他不知道人类一直以来能不能看见他曾经魂牵梦萦的星海,小行星带。器官是带有记忆的,他想将这样的记忆通过眼睛送给人类。即使无法传递,也可以让自己的这双眼睛永远住在人类这一对盛装着熠熠星光的眼窝中。一面仍然独占着这个人类的宇宙,一面为他承接着新的生活与记忆
无私的送出了自己的眼睛,同时也为他捏造了一个自私的理由,让这个行为合理(
也许他爱的不是这个人类只是他自己的一个愿望
但是他依然奉献了自己的陪伴
尽管初衷不是因为对人类的爱
最后还是忍不住爱上了人类哇
因为人类是那样
单纯的,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
纯粹的爱
信任,依赖
他无法从其他任何谁那里得到的东西
“我不应该在草地上晒太阳过完一生,我感觉应该钻进这个宇宙里开战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