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奥
小小说,加标题639个字:3
半年后,他才去领骨灰,工作人员从殡仪馆鳞次栉比排着的小箱子里取出一个黑色盒子,对了一下编号。
“就是他了,031216号,罗严塔尔。”工作人员没有任何感情地念出编号和名字,“死于去年12月16日,很巧合。”他指的是编号和时间一致。
男人点了点头,他低头在死者的名字底下签了字,罗严塔尔的名字底下写着奥贝斯坦。男人以比工作人员更为冷淡的态度将骨灰盒抱了起来。
“很轻。”他评价道。
“我们会尽量收集逝者在焚化炉里的骨灰,准确地说,就是那么重了。”工作人员随口解释。“我知道。”男人说。这个年龄的人,瘦且高,半白头发,怕是经历过许多场死亡,这只是其中一场罢了,工作人员这么想,接着他听到男人低声道歉:“对不起,来得有些晚。”
没事。工作人员刚想回答就发现他不是对自己说的,他是对那个死去了半年之久的叫罗严塔尔的人说。
出去的时候雨下得很大,男人撑起黑伞,抱着黑布包裹着的骨灰盒,一路往前走去。的确是晚,去年冬天的时候知道他死了,春天的时候才猛然想起他真的死了,夏天的时候才记起来他唯一的好友远隔重洋,说不定也不知道他就那么死了。他只得过来,带他走。
该带他去哪里?男人想,他面无表情地回想起许多事,忍不住埋怨起来。
为什么就这么死了?
五个小时后,7月26日的地上气象台,大到暴雨,天上电闪雷鸣。飞机遭遇暴风雨即将坠毁的时候男人也这么想,他将他的骨灰抱在怀里,默默想:为什么就这么死了?
闭上眼睛,任由爆炸时高温的火焰一瞬间将他吞没。耳边是谁的低语,会尽量收集骨灰,就是那么重。
那个人注定要死第二次。
骨灰重了一倍。